翌日早晨,八点过一点,三个不同程度失眠的妈妈就早早地聚集在了苏静家楼下,打电话给苏静说她们已经等候在小区门口了。半个小时后,苏静开着车从地下车库出来了,招呼她们上车。
三个人上车后,苏静说:“我能理解你们急迫的心情,但是去早了也没用,银行九点钟才开门呢。冷春来也没有发新的信息给我们——她是没发吧?”
“反正我没收到。”韩雪妍说。梁淑华和陈海莲也跟着摇头。
“那就是没发。估计冷春来是打算等我们取到钱,临近中午的时候,再通知我们交赎金的地点和方式,避免我们提前做准备。”苏静说。
“做什么准备?我们没打算报警啊。”陈海莲说。
苏静略微迟疑,低声说道:“你们就没想过,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抓住冷春来吗?”
“啊,你是说,趁她拿赎金的时候……”陈海莲明白了。
“对。”
“但是,冷春来会这么蠢吗?亲自现身拿走赎金?”
“就算她找别人,总会有一个人来拿吧。抓住这个人,就可以顺藤摸瓜把她抓住。”
“但是惹恼了她,她真的撕票怎么办?”梁淑华担忧地说。
“所以这事需要我们几个人商量一下——一会儿再说吧,现在先去银行取钱。”
“好的。”
苏静昨天预约的两家银行分别是浦发银行和建设银行。她先驾车来到浦发银行门口,停好车后,从后备箱取出一个空拉杆箱。四个女人一起走进银行大厅。
银行经理一眼就认出了苏静这个大客户,热情地迎上前来招呼,然后示意她到里面的vip室办理取款业务。苏静说:“她们三位都是我的好朋友,跟我一起,可以吗?”
“当然可以,几位请吗。”
在宽敞的vip室,经理端来茶水和点心,苏静把卡和身份证递给她,说:“就取昨天说的那个数,三百万现金,不要连号的新钞哦。”
“好的。”经理让一个工作人员为苏静办理业务。一番操作之后,像座小山一样的三百万现金堆在了台子上。陈海莲和梁淑华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,眼睛都直了。
“苏总,这是三百万,您点一下吧。”经理说。
“不用了,我还信不过你们吗?”苏静打开拉杆箱,和另外三个妈妈一起把钱装进箱子里。随后,她拎着箱子,在银行经理和保安的护送下上了车,前往下一家银行。
同样的操作和流程,一共进行了三次——包括去韩雪妍昨天预约的招商银行。一个多小时后,八百万现金全部取好,装了满满一箱。
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二十,冷春来还没有发来信息,苏静说:“咱们找个地方坐会儿吧。”
“行,去哪儿呢?”
“这附近有一家私人会所,我经常去,是他们的会员。里面可以喝茶、用餐,也可以休闲娱乐,私密性很好,咱们去这儿怎么样?”苏静说。
三个人一起点头,于是苏静驾车,前往这家会所。
这家私人会所的名字叫“子非”,位于护城河东南一隅,一边临街,一边临河,可谓是闹中取静。一看门头和装修,就知道是有钱人聚会的场所,内部的豪华程度,更是令人瞠目结舌。苏静拎着拉杆箱,熟门熟路地走进去,对前台服务生说,她们要在这里喝会儿茶,需要一个包间。服务生认得苏静,毕恭毕敬地把几位客人带到一个面积约五十平方米的包间内,房间落地窗正对河景和垂柳,环境十分优雅。
这家会所的茶很高档,正常情况下,包间里是有一个古风美女为客人沏茶、倒茶,并表演茶艺的。但她们今天显然没有这个闲情逸致,苏静对服务生说:“你给我们上几杯矿泉水就行了,我按低消来付费。”
“好的。”服务生转身走了。不一会儿,服务生用托盘端了四杯矿泉水过来,说道:“各位请慢用。”
“麻烦你出去一下,把门带拢,我们要聊点事情,没有按铃的话,不要进来打扰我们。”苏静说。
“好的。”服务生礼貌地退了出去。
苏静走到门口,把门锁上,坐回来说道:“好了,现在我们商量一下刚才说的那件事吧。”
“趁机把冷春来抓住吗?”陈海莲问。
“对,计划是这样的——冷春来一会儿肯定会发短信让我们把装满钱的箱子放在某个地方,我们就照她说的去做,然后假装离开,实际上躲在附近某个可以暗中观察的地方,假如冷春来出现了,我们就立刻将她抓住。”苏静说,接着又补充道,“我倒不是为了节约这笔赎金才打算这么做,只是担心她拿了赎金不放人,而这又是我们唯一有可能抓住她的机会,所以不想错过。”
“啊……还有这种可能性吗?拿了赎金也不放人?”梁淑华问。
“我也不知道,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而已。别忘了,冷春来向来都不按套路出牌。她可没有承诺我们,拿了赎金就一定会放人。或者是,她只放一部分孩子,再留下一两个,便于下次敲诈勒索,这也是有可能的吧?”
苏静此刻说的话,其实是昨天晚上和赵从光商谈后的结果。他们夫妻俩认为,冷春来的敲诈勒索,未必是一次性的。因为他们家很明显比另外三家有钱得多,别说两百万,就算是两千万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支付。而冷春来显然也会想到这一点,所以她完全有可能在第一次的八百万到手后,把另外三个孩子放回家,只留下赵星一个人,然后单独勒索他们一大笔钱。关键是,这样的情况只会针对苏静他们,因为另外三家,特别是梁淑华和陈海莲家拿不出更多钱了,只能选择报警。当然,苏静没把话说得这么透,只是暗示了有二次敲诈的可能。
苏静的话果然引起了另外三个人的不安,特别是韩雪妍,他们家的经济情况在四家人中排在第二,她皱起眉头说道:“如果是这样的话,赵星和靳亚晨被扣下来的可能性估计更大。”
“所以我才说,我们不能这么老老实实地把钱交出去,得利用这次机会,想办法抓住冷春来才行。”苏静说。
“但我之前就说了,冷春来会这么蠢吗,直接露面拿赎金。要是她这么笨,恐怕早就被警察抓住了。”韩雪妍说。
“是啊,就怕我们不但没抓住她,反倒激怒她,让她做出报复行为。”梁淑华说。
“昨天我和赵从光分析了一下,其实情况无非以下四种:第一,冷春来自己拿赎金,这种可能性确实比较低;第二,她乔装打扮后来拿赎金;第三,她指使某个人帮她拿,然后付给这个人报酬;第四,她还有一个同伙,由同伙出面来拿赎金。应该只有这四种情况了吧?你们还想得出来别的吗?”苏静说。
三个女人想了一会儿,一齐摇头。
“好,那么我说一下具体怎么做。交赎金之前,我会先预约一辆专车,等候在我们交赎金的地方附近。把箱子放在指定地点后,我们四个人假装离开,实际上是上了这辆车。车子行驶到箱子附近,停在路边等待。我们则坐在车上暗中观察。”
“如果发现是冷春来亲自露面,我们就直接冲上前去把她抓住;如果她乔装打扮,我们就仔细观察一下是不是她,再决定是否抓住她;如果她指使某个人或者同伙来拿箱子,意味着我们看到的会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,假如是这样,我们就让司机悄悄跟踪这个人,看他会把箱子拿到哪里,再伺机行动。总之就是,根据不同的情况,采取不同的策略,随机应变。”苏静部署着战略计划。
“苏静,我不是不赞成啊,只是害怕我们这样做,万一适得其反,不但没抓住冷春来,反而惹恼她怎么办……”梁淑华提出担忧。
“首先,冷春来只是威胁我们不准报警,我们并没有报警,只是自己采取一些行动;其次,我刚才说了,什么都不做,直接交付赎金,未必就是万全之策,因为冷春来完全有可能不放孩子,或者不全部放回来;第三,我们的行动会非常谨慎,如果发现风险太大,就立刻放弃——这样总行了吧?”苏静说。
三个妈妈再次对视,陈海莲说:“我觉得,可以试试。只要我们足够谨慎,不轻举妄动,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。”
“对,我也这样想。实在不行就把赎金交出去好了,不用采取什么行动。但是要我老老实实地交付赎金,什么都不做,实在是有点不甘心。”苏静说。
“好吧,那我也赞成,就按照苏静说的计划来。”韩雪妍表态。
梁淑华犹豫半晌,也点了点头。
计划基本上制订好了,现在就等着冷春来发来短信,通知她们具体的交易方式。